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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醒】④咒语

灯光在那一瞬间，忽然忽明忽暗起来，视线都在摇晃。世界在颤抖。
两个女人对坐着，面容平静地像一盆静置的水，在恐惧得发抖的灯光里，像两尊冰雕一样冻住了失控的空气。
冰冷地像那个十一月底的天气。
“这个梦，反复了一个月了。”吕晔珀像咬住沈晓荻的脸一样地望着她，眼睛凄楚地大和无神。
沈晓荻面无表情地、飞快地在纸张上记录着，室内只有吕晔珀充满质感的余音袅袅和笔尖摩擦纸页的唰唰。
“嗯，然后呢。”
吕晔珀苍白的嘴唇一张一合，吐出可怖的字眼，脸上依旧没有任何神情。
“……不好说了。”她背过去，试图让长发遮挡住自己的表情。
沈晓荻似乎对她的欲言又止一点也不焦躁，看着吕晔珀的故作沉静的窘态，嘲讽的神情浮现：“吕小姐，对催眠疗法可有耳闻？”
说着手掌一摊，一个泛着金属光泽的东西一闪而过——通过款式看得出那是一只老旧的怀表，被打磨过无数次的铜制表面崭亮如新。
吕晔珀听罢，眉头微微皱起，冷漠地挖苦道：“莫非沈医生还信这种东西？”
“想不想亲身证实一下？”沈晓荻拎起怀表铜黄色的怀表，玻璃罩面反射出的光在一步步击溃对方的理智，“不会出任何问题。”
“虽然治好你是我的职责，但这个时候，我想还是征求一下吕小姐你的意见比较好……”沈晓荻微微抬起下巴回应她凌厉的眼神。
吕晔珀双手搭在翘起的腿的膝头之上，挺直了单薄的背脊，微笑着说：“请便。”
怀表从沈晓荻宽大的手掌中滑落，怀表侧摆，钟表表面一闪而过一道寒光刺痛了吕晔珀的视线。
五——
沈晓荻倒数的嗓音像被砂纸打磨，使这室内的空气都变得有了质感起来，落地，而又轻浮地扬起。
四——
吕晔珀湛蓝色的眸子是被风刮动的湖水，波浪仿佛是要涌出眼眶的晶莹，就这么盯着沈晓荻。
三——
空气在二人头顶发酵、升温，到沸点。
二——

“啪”地一声，沈晓荻手里的铜链不经意地滑落，随着怀表飞出应声坠地，滑到吕晔珀的白色凉鞋边，气氛一下子变得尴尬起来。
“所谓不会出任何问题？”吕晔珀掩饰不住的戏谑，起身蹲下拾起怀表笑道，“那我到现在是被催——？”

一。
吕晔珀晕过去前只看见治疗室随着整个时空崩塌，在黑洞的尽头，是沈晓荻那张勾起冷笑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