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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醒】⑨反转

凌晨两点四十八分，沈晓荻医师的治疗室，依旧灯火通明。一切物件都摆放得整整齐齐，没有一点凌乱的痕迹。要知道这沈医生可是很爱干净的……
这些都是题外话，此时，一个纤细瘦弱的女孩正抱着倒在自己怀里的沈晓荻，喊着：“锦姐！锦姐！”
慕容锦哒哒哒地过了来，看了一眼披头散发，长长吁了口气疲惫不堪还挂彩的吕青连，赶忙道：“吕医生您辛苦了，接下来的就交给我好了……”
“哦对了，请你去趟楼上。”慕容锦一边安排人给沈晓荻检查瞳孔，一边说，“李医生、丁医生和卢教授，她们都在等你。”
“嗯……”吕青连一边回应一边取出跟天蓝色的发带把长发扎好，“麻烦你了。”
在慕容锦的带领下，吕青连走进了楼上的会议室，在她进入的那一刹那，李泺泉、丁竹庭和她姐姐张仙莱，以及卢清月，纷纷站起来为她鼓掌。
“连妹，这次你真的立功了。”卢清月走上前来，微笑着说。
吕青连捋了捋头发羞涩地说：“卢老师过奖了，还不是您的治疗方案有效果。”
张仙莱一如既往地漂亮，一派娇嗔的口吻：“特殊情况特殊处理嘛……小卢，怎么不夸夸我们家妹妹，要不是她一开始去试探沈姐，用自己的回忆让她动摇，连妹也不见得这么顺利……”
“行行行，就夸夸……这次啊，也多亏了你啊竹庭。”卢清月走到丁竹庭跟前，也笑着夸道。
丁竹庭的脸一下子“唰”地变红了，一把推了推自家姐妹：“芝姐怎么这样，我……我我我我根本没做什么……我哪儿比得上人家连妹……”说罢玩了玩自己的发珠，又不好意思地把脸背了过去。
“这孩子怎么还是那么害羞啊……”张仙莱把手伸过去揽住丁竹庭的肩膀。
“姐姐——！”
“哈哈哈哈哈哈哈……”众人嬉闹成一团，卢清月清了清嗓子，“小沈的创伤后症候群的治疗相当困难……她不光不愿面对现实，也出现了极为严重的自残行为……”
慕容锦不禁想起了那无数个夜晚，在沈晓荻送出最后一位病人时，久久不下班。自己撞开门后，她手臂上已被割得皮开肉绽的可怖景象。
“她到底是清醒的还是在梦游，连我也不得而知。”
丁竹庭想起那一个个深夜，自己和姐姐是怎么千般劝导才把沈晓荻手中的刀给夺过来。
“她退伍后潜心学术，成为了一名心理学高材生，她的学识让旁人都以为她已经走出来了……可——”卢清月低下头回忆，“反之，普通的治疗对她还无效，而她清楚整个治疗过程的运作方式……”
李泺泉回忆起当时沈晓荻在她的治疗室里，一把抓住她的手，冷冷道：“你是不是想催眠我？李医生？”
“所以我们就需要一名医生扮成她的病人，在她意志力最薄弱的时候，攻陷她。”
吕青连的思绪飞到几天前，卢清月忽然把她叫来，在卢清月古朴典雅的办公室里，吕青连疑惑地问：“我确实可以试试，但为什么非得是我？老师，我不明白，都那么熟悉彼此，沈姐的水平也在我之上……”
卢清月当时刚刚为吕青连沏好茶，烟雾袅袅中，卢清月笑着说：“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小沈所擅长的是恍惚催眠，而你是可以在不经意间催眠对方的清醒催眠。在她觉得疲惫时，你就可以治疗她了。小锦会帮你的。”
于是在吕青连走进大厅打开钟罩时，沈晓荻喝下了慕容锦端来的、下了药的咖啡……
……嘘——
……听这钟，它声音不对。“
您是指——？”吕青连当时讶异地张大了嘴。
……原来如此，是慢了五秒。
“是的。”卢清月摇了摇杯中的茶，“你要用催眠让她忘记你是谁。”
……还不等沈晓荻说话，一根纤细透明得几乎和空气融为一体的手指搭上了那古老的钟的时针。
“以及，小沈内心渴望的就是被原谅，她想放下。”卢清月抿了口茶。
……5、4、3、2、1。
然后卢清月放下茶杯，看着吕青连：“你很了解她，知道她的弱点，也就是那个关键所在。”
……咔——嗒。
……背对着沈晓荻，吕青连调好了钟，像某种东西凝固出的微笑悬挂在了嘴角——
……“初次见面，沈医生您好。我是吕晔珀。”
卢清月又道：“而且，为了让小沈面对自己的病症。你在接受治疗的过程中，既不能抗拒治疗，又不能陷入她的催眠中……这是最困难的一点。”说着，卢清月取下刘海上的发卡，往吕青连脖子上，象征性地一划，不痛不痒，就是一道淡淡的伤痕。
你到底看见了谁。
时空凝固成了尘埃，那人的马尾轻轻一晃，就这么盯着她，鲜红的嘴唇一张一合——
我是——
“如果她试图套出你的身份和目的，我也会帮你一把的。”卢清月把发卡放在吕青连眼前。
……那人白皙的脸上像蒙上了一块红布，转过脸来时只能辨认出两只碧波一样荡漾的眼睛。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分神。
卢清月把发卡在吕青连眼前晃了晃，道：“我设置的这个触发点就会成为你内心的防御。”
……然后她就看见那人的头在一阵刀尖特有的寒光过后，喷涌而出的灼伤了吕晔珀的视线。
吕青连托着下巴想了想，对卢清月说：“卢老师，我有个建议。”
……“泉姐，你就这么跟她说。”吕青连事前找到李泺泉，交代其届时如何应对沈晓荻的电话。
李泺泉为难地说：“你觉得她这样会相信你吗？”
……吕青连浅浅一笑：“我就是要给她破绽啊。”
“要让她最后去相信以往她不相信的东西，推翻她对事物的认知观，瓦解她的自尊和精神防线。到时候，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卢清月冷笑着扬了扬手做了个斩草除根的手势，“把沈晓荻现在这个人，彻底摧毁。”
……你背后的女人是怎么回事？
……“你在怕啊。沈晓荻。”
……我想起来了。
……我害死了我的朋友。
……能不能帮我告诉她。
……我好想她。
……一直都是。